383、皆为利来
荧幕闪了一下，很快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艾子言有些意外，“这是什么？”
“好像是他们公司新研发的设备，之前送了我一个。”杜嘉麟晃了晃手机，空气中的屏幕纹丝未动。他满意地笑了笑，“我觉得可以引进。”
“这东西造价太高，普通人还消费不起。”童杉说，“最近公司又研发了一批新的，可以送你们试用。——这个之后再说，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他的神色很严肃，让杜嘉麟和艾子言都收敛了笑容。
“这是林寒告诉我的。他说，在你被送往医院紧急救治的那天晚上，小澜找上了林夏，想要杀了他。”
改造人的身体强度，是普通人的好几倍之多。林夏受的伤原本就比杜嘉麟的轻，所以醒的也比他早。他知道韩素澜的到来，可他没敢睁眼，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当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他其实并不意外。叁更半夜的来他这里，不可能是好心来探病。
她答应了林慈提出的交易，这其实也不难理解。童杉在她心中的份量远超常人，好不容易有救他命的机会，韩素澜怎么会放过。
但他没想到韩素澜会那么迅速地动手，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她明明是有毒药的，据说还是一种罕见的新型毒药，她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为什么偏偏要多此一举的开枪，甚至还是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
这一切都太刻意了。
林慈也注意到了这些异常，但他没太当回事。他很忙，忙着挑起内乱，忙着怂恿其它人，立刻展开新一任的魁首更替。他还忙着给医院安排钉子，想着办法的弄死正在卧床休养的杜蕤，同时马不停蹄地打压杜家，掀起舆论，鼓吹杜廷威正忙于国事，杜嘉麟年纪太小，都不能当此大任。
但此前从未有过组织魁首和国家领袖从属于两个家族的先例，所以他的忙碌并不算顺利。林慈正为这些事烦心，哪里有心情去关心其它的细枝末节。
“不过是年轻人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罢了。”
他这样回答智囊团的疑问。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林慈不愿提起韩素澜，还有另一层原因。
竟然被一个小辈绑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拿枪指着头——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都亲自带人追过去，竟然还不能动手，林慈心里憋屈得要命，可韩素澜已经被收押在看守所，作为谋害魁首的重大嫌疑人，她身边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按理说是能浑水摸个鱼的，可俞天君亲自带了一批人过去，从韩素澜进看守所开始，他就寸步不离的一直跟着她。他带的那批人，还是肖家的精锐，林慈根本插不上手，心里的郁气更重，自然更不愿提起这个让他颜面无光的女人。
林夏没有揭穿他的谎言，但这并不妨碍他私下里偷偷调查。
他知道亲自去查很容易被林慈注意到，所以通过林寒，将事情的始末转告给了童杉，想通过他在韩素澜心里的特殊性，弄清楚这一系列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澜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的？”
杜嘉麟眯起眼睛，对这个真相的出现，感到既愤怒又憋屈。他像是被人拿锤子砸了头，脑子里嗡嗡作响；哪怕是面对突然反水的战友，刚醒又收到爷爷重伤的消息，他也一直是冷静的，可童杉的话，却像一把火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恨不得现在就到看守所去，掐着韩素澜的脖子，逼问她在她心里，究竟是他重要，还是童杉重要。
艾子言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童杉在韩素澜心里的位置，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对韩素澜的重要性。他心中的恶念蠢蠢欲动，可他也清楚，如果杀了童杉，小澜只会离他更远。
“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觉得很奇怪。首先我需要申明，我说的这些话，绝不是要嘲讽什么，从事实出发就是如此。”
童杉心里也清楚，这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合适。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说，也只有他有资格说。
“小澜待我并不特殊，在她心里，我和你们是一样的。而且我认为，以她的性格，不论她更在意我们之中的谁，也不会为了某个人，去伤另一个人的心。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绝不只是她和林慈的交易那么简单，你们仔细想想，究竟有没有什么异常，会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杜嘉麟和艾子言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愤怒稍微平复了些。
但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还真想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两个人知道的信息，可以说是所有人里最少的，他们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另一个则刚下手术台。
见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童杉也只好无奈地叮嘱：“如果想起来了什么就告诉我。你们也清楚，如果不查明真相，小澜就要终生背负这个罪名了。”
同样的对话，在看守所也在上演。
只是俞天君的性格，本就做不出威逼的事，韩素澜不肯说，他也无可奈何。
“先吃饭吧。”他叹了口气，打开丁香送来的保温饭盒。是六菜二汤，还有一盒做工精致的糯米糍，都是由丁香和萱草做好了亲自送来，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人碰过。
韩素澜拿起筷子。俞天君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他没有胃口，也不想吃饭。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韩素澜身上。
不知道她这几天过得什么日子，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只是随意地梳拢，不像以前总是精细地做了发型。俞天君又心疼又无奈，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韩素澜的性命，好在她杀的是杜蕤而不是杜廷威，虽然在组织内部激起了千重浪，但民众的愤怒，也只是针对这众目睽睽下的暴行，做个淡化处理，判刑后再用假释或者什么理由把人从监狱里接出来，并不是难事。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环伺在外围，总想靠近韩素澜的人。肖子晔的部下，那个叫肖二的，已经从两个警察的身上搜出了不在编制上的另一把枪，从其它人派来的保镖的身上搜出了刀，甚至从订购的外卖里验出了毒，在小食堂的餐具上也查出了毒素，逼得他不得不吩咐丁香，从尤家的厨房做好饭了再送过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人这么着急杀你？”他忧心忡忡地叹气，“应该不是杜家人。他们只需要等接下来的审判就好，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还能是谁？澜，你什么也不说，我要怎么保护你？”
韩素澜却依然冷静地吃着饭，甚至夹了一筷子肉，喂到他嘴边。
“不吃饭怎么行？这些我一个人吃太多了，你帮帮我。”
俞天君握住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澜……”
“我没事。”韩素澜朝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她又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俞天君嘴里，看着他咀嚼的模样，眸子温柔了不少。
“你的身体似乎好多了。”
俞天君嗯了一声，抬手抱住她。
“我不快点恢复，只怕没办法护住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是谁害你变成这样……”
“不是谁害的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韩素澜垂下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我会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担心。你只要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在我的计划内就好。”她犹豫了一下，“……总之，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向你开口的，不会一个人逞强。如果我没有开口，就说明我还能控制得住情况。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好好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