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告白与纠葛
“智江——！！！”
铁门开启后，心心念念的女人终于进入视野。
蜂乐廻笑嘻嘻地理了理刘海，圆眼睛如同黏稠而甘美的麦芽糖。
他欲要开口，却发现了另一人。
墨绿头发，白衬衫。少年双腿交迭，身子陷进沙发靠垫，闻声冷冷瞥来。
“啊、凛？”
身后的墨发少年探出脑袋：“我们都以为你去自主训练了。”
凛没应，只盯着他的齐刘海队友。
说来也巧，蜂乐今天为了告白，特意翻出校服衬衫来穿。
领口外翘，两颗扣子解开，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同凛扣到最上面的清冷严峻不用，多了些俏皮的少年气。
两名身穿白衬衫的少年对视片刻。
“阿凛?”
蜂乐先开口：“你不是喜欢每晚独处做瑜伽嘛，怎么想到来理疗了？”
“作为首席胜出的一项奖励是优先理疗权。”
凛没什么表情：“别碍事。”
洁世一看着两个队友，蓝眸闪过一丝疑惑。
这两个家伙平时处得挺好，3v3夺敌对战时，蜂乐还被选中进入了凛的队伍……怎么今天氛围有点怪？
本能在叫嚣着威胁。蜂乐廻却摸摸发尾，浑不在意：“哦，不会很久的。”
“听不懂人话？我不需要配合你的时间。”
绿眸森凉：“英语小测烂成那个样子，还有心思玩。”
空气一窒。
“哈哈…现在正好是休息时间！而且，蜂乐是为了…”
洁不明白俩人怎么就犟起来了，本想劝下脾气恶劣的凛，可话在嘴边一转，戛然而止。
墨发少年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柏崎智江。
她穿着件驼色毛衣，靠在墙边，胸前弧度跌宕起伏，
她从刚才起就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
智江计划着一会儿先洗澡再写报告，再来一份热腾腾的海鲜杯面。双眸发滞，走神得厉害。
“智江。”
另一边却按捺不住了。
糸师凛压着眉峰，眼底怨意显而易见，连下睫都跟着微微颤动。
她都不赶那齐刘海走的么？难道真要听他告白？！
“智江…”
蜂乐廻将臭脸队友抛到脑后。他直接冲到女人身前，面颊微红。
像给自己壮胆似的，加大了声音。
“我最喜欢你了…请跟我交往！！！”
“每天都会非常开心的，绝对不会让你后悔！”
——毫无铺垫，平铺直叙。
少年的告白就像他的人一样，纯粹而赤诚。
“…”
“？！？！”
一蓝一绿，二人默然。
洁世一早知道蜂乐的计划，所以并不惊讶。他将下巴缩进立领运动服，眸色渐浓，安静地等待着。
糸师凛则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有人竟能旁若无人地告白，被这离经叛道的举动气得说不出话。
“啊……”
柏崎智江歪了歪头。
难怪世界选拔赛时这小子扭扭捏捏的，原来在筹划这个。
【「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一直很好奇。】
他现在明白了？
齐刘海少年弯下腰，笔直地伸出右手。
另外二人则屏气凝息。
“我不和未成年人交往。”
她拒绝的干脆利落：“在这种地方谈恋爱会传出不好的名声，对我们双方都是。”
糸师凛松了口气。
可女人的话语却让他如鲠在喉，心绪翻滚。
……那是什么意思？
明明都和他做了那种事…却不想交往吗？
“但是谢谢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智江揉揉那个圆脑袋，语气轻松。
蜂乐廻也显得很高兴。
他嘿嘿笑着，蹭了蹭她掌心：“这不算拒绝吧…只有年龄不行的话，我可以等到成年。”
“在那之前，我都想和智江待在一起。”
“每天都能见面、还能贴贴…和恋人也没区别嘛！只要不承认是「交往中」就行？”
少年扑进女人怀里，埋进胸前柔软。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智江哦….?”
…
这番冲击性的「非交往恋人」的宣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放到生活中…或许用「炮友」来形容更贴切。
“不知廉耻！”
墨绿头发的少年疾言厉色：“你这蠢货，别贴着她！”
他三两步冲上前去，腕力强劲，一下子把蜂乐扯开了。
“什么啊…阿凛。你也喜欢智江？”
齐刘海少年吐吐舌头，总算明白他先前态度是怎么回事。
“我……你别多管闲事！”
糸师凛看看队友，又看看女人。少年死死咬住嘴唇，面颊慢慢憋得通红。
凛觉得十分挫败。
这家伙一上来就告白，连带将他的心思也捅了个干净，甚至来不及让他亲口说出。
“我可不会认输。”
蜂乐将双手枕在脑后，撅着嘴。
“反正咱们都没成年…就和谐共处吧！不过，智江肯定更喜欢我就是了。”
“谁要和你和谐共处？！！”
聒噪。
柏崎智江正欲起身，却被二人同时盯住。
异口同声。
一个委屈控诉，一个自信满满。
“你到底喜欢谁！”
“智江更喜欢我吧？”
“唔，人与人之间岂能简单比较……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射手，不过从技术层面来看，洁选手的成长空间更大。”
女人目光飘向充当背景板的墨发少年。
“洁选手在Blue Lock也算是话题中心了。不少人对你都是又爱又恨哦？”
洁世一愣住了。
“啊、是吗…哈哈，也对！刚入住的时候，我还是z队倒数第二名。”
“洁确实很厉害哦?”
“啧，你也就止步于此了。”
——话题被转移了。
墨发少年悄悄看她，觉得有点佩服。
“好了，洁选手和我去搬饮料箱，蜂乐去喝点水，凛知道水壶的位置。”
三下五除二，每人都被安排了任务。
矛盾就此平息。
一箱啤酒又一箱可乐孤零零地搁置在长廊正中央。
“要对绘心保密。”
女人掩耳盗铃地挡住酒罐，语气哀愁：“应该不会去看监控吧…”
洁世一将可乐摞在啤酒上，微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它就这样摆着，应该没人动过。”
少年穿着统一配发的卫衣裤。
一头柔顺黑发衬托着宝蓝色的大眼睛，看着脸嫩，力气却不小，轻松将两大箱抱在怀里。
“我想拦着蜂乐的，没想到还是…”
他看她脸色：“没给您造成困扰吧？”
智江摇头，语气几分趣味：“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也是奇了。”
少年干笑两声。
这数日，他简直被蜂乐当做了人形树洞，强迫听着各种长吁短叹。
【洁，你说那几个国脚怎么那么高啊？我多喝牛奶也能长嘛？】
【我还是今天去告白吧！啊…怎么有写作课…！！】
【Sun...day，Monday…Fri、Flyday？？】
【好好笑！想告诉智江！】
转念一想，他没将这些转述。
蜂乐无疑是认真的，可是…就像教练所说，这里不适合恋爱，所有射手都该一心一意地向世一锋冲击。
如果她知道了蜂乐的这份沉迷，会不会为此动摇？
【那样的话…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受到处罚。】
洁世一勉强压抑着负罪感，说服自己。
如果教练被革职，那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那样的话…
少年慢慢止步。
——好奇怪。
想到这时，心脏这份揪颤…究竟是因为什么？
“洁选手？”
女人看向他。
教练很漂亮。
顶光下，皮肤光洁细腻，挺翘的鼻尖在人中落下阴影，显得唇形娇美动人。
注视那对褐眸，一瞬所产生的情感宛如与深林梅鹿相遇。只想将语气再轻些，脚步再缓些，安静地独自凝望。
“…蜂乐有对您做过什么吗？”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因为他说什么见面、贴贴…是不是之前也对您这样了？”
“算是吧。”
女人道：“那孩子挺喜欢和人亲近。”
“我觉得不好。”
心快跳到嗓子眼，他越说越快：“如果您不方便拒绝，我可以拦着他；如果您不想拒绝、是…生理需求之类的原因…”
面对林间那精灵般的造物，迷路的旅人缓缓上前一步。忐忑而昂扬。
“我觉得，还有别的办法！”
柏崎智江有些惊讶地看他，像是在意外这份直言不讳。
“办法？”
在这破地方憋久了，还真容易出点乱子。
“运动可以很好地宣泄情绪。”
少年低声道：“您可以来球场踢球，或者去健身房运动。”
他将下巴尖缩进衣领，脸快要贴到饮料箱上。
“之前您给我设计的低气压疗法，在那里面运动，时间不会很长，又能消耗大量体力。”
“我、我们可以踢踢球，或者画画…反正做一些安全无害的活动…”
“我…和我…就不会有那种事了。”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理由，偏被他说得吞吞吐吐。少年埋着头，脸和可乐箱子一个颜色。
旅人向梅鹿伸出了手。
那停在半空的触碰，究竟是是带有驯服意味的安抚，还是面对美丽事物所抱有的敬仰？
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少年伸出了手。
….
轰——！
一阵巨响从缓缓开启的门缝中传来。
柏崎智江顿感不妙。
她暂且将话题撂下，快步冲进诊室。
只见会客区正中央的地毯上，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
凛利用体格将蜂乐压在地上，死死摁着他肩膀，蜂乐不甘示弱地反抗，将凛的衬衫撕了个大口子。
“…你们！”
洁大惊，喝水怎么喝成这样了？
身旁却突然传出一声大叫。
只见女人指着远处散落一地的树脂狼籍，恨声道：
“——我的脊椎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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