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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捡垃圾养你啊!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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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捡垃圾养你啊!小哥哥! 第15节
      沈蜷蜷半躺下去,满脸享受状:“好舒服啊,这里面好舒服啊。”又问旁边陪他的林多指:“舒服吗?”
      林多指半闭着眼睛:“让我出去我都不想出去。”
      王柱生便气呼呼地走了。
      白天很快过去,当傍晚来临,天空变暗时,沈蜷蜷终于开始觉得不安。
      “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吗?”唐圆圆蹲在洞前四处打量,“这可是后院呀。”
      白天那些桌椅堆和杂物小山看着并没什么,但晚上会只剩下让人害怕的幽深轮廓,那些桌洞也像是鬼怪张开的黑色巨口。
      陈洪亮难得地小声:“这里晚上会有鬼的。”
      “是的,这里晚上有很多鬼,那些大班生都看见过的。”
      沈蜷蜷白天在这里时从来不害怕,但现在被这氛围影响,全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张地左右看。
      坐在他身旁的林多指也抓紧了他的胳膊。
      陈洪亮缩着脖子:“听说那些鬼会吃小孩,他们抓住小孩——”
      一个小孩被吓得连连后退,突然转身跑向宿舍,其他小孩原本还没动,此时都发出惊恐的大叫,跟着一起跑。
      林多指和沈蜷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洞外爬。林多指钻出洞就开跑,沈蜷蜷跑出两步后,突然想起王柱生他哥,想起他说的要用铁棒将自己捅个对穿,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既害怕被王柱生他哥打死,也害怕那夜晚里变得格外瘆人的鬼,站在原地踌躇不前,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他看见林多指就要跑出后院,心里全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的惊恐和绝望,便哇一声哭了起来。
      “你们别跑,你们别跑呀……”
      奔跑中的林多指站住了,又回头小跑向沈蜷蜷。
      “你别哭了,别哭,我回来了。”
      沈蜷蜷闭着眼嚎啕:“我害怕在这儿……”
      林多指道:“那我们回去吧。”
      “我也怕王柱生他哥……”
      林多指在沈蜷蜷的哭声里苦苦思索,最后摸摸他的胳膊:“要不,要不你去垃圾场吧,去你的办公室里住几天。”
      第14章
      听说沈蜷蜷要出去躲几天风头,跑走的小孩们又回到了后院,还多出了一个柳四斤。
      “你那里干净吗?有被子吗?晚上很冷的。”柳四斤比其他小孩要细心一些。
      “没有被子,但是我攒了纸箱子,可以钻进箱子里,也很干净的。”他瞄了柳四斤一眼:“不会长虱子。”
      柳四斤撅起了嘴:“我没有虱子了。”
      “我知道你没有虱子,我没有说你头上的虱子——那是以前的虱子——我只是在说我不会长虱子。”沈蜷蜷耐心解释。
      柳四斤神情缓和了些:“我姐姐宿舍里有个人被选去云巅了,她的被子还留着的,你带着去你的办公室。”
      小孩们个个神情严肃郑重,眼神却兴奋激动。负责望风的同宿舍小孩赵细细和于大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王柱生的哥哥在食堂和别人打架,正忙着呐。”
      “快快快,快走。”
      小孩们七手八脚地将沈蜷蜷拖出了洞,给他背上扎好的被子卷,簇拥着他去往水房。
      林多指有些不舍:“蜷蜷,你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回来哦,我们把饭给你递出去。”
      唐圆圆缜密思索:“晚上我会把你的被子散开,早上再叠好,不让管理发现你没在。”
      陈洪亮震声:“蜷蜷,你好厉害。让大班生抓不到我们,气死他们。”
      一贯寡言少语的于大头也道:“这是我们的复仇。”
      沈蜷蜷被激励得满脸泛红,豪情地握紧拳头:“我们要消灭所有的大班生!”
      “消灭他们!”
      “消灭所有大班生!”
      “不要都消灭了好吗?留下我姐姐好吗?”柳四斤赶紧道。
      “好,留下柳四斤的姐姐。”
      十分钟后,沈蜷蜷抱着他的铁皮盒,背着大大的被子卷,出发去往垃圾场。
      他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一会儿去捡路边的小石子,一会儿去看远方的克科山,直到地面变得潮湿,路旁的小沟里传来水声,这才匆匆前进。
      福利院上空被云巅遮挡,下雨也淋不着。但这一带已经离开了云巅遮挡的范围,地上全是积水,显然昨晚有过一场暴雨。
      虽然雨暂时停了,但天色依旧昏暗,垃圾场里亮起了两盏大灯,将这片区域照得雪亮。往常这时候总会有小山似的垃圾,但今天新垃圾还没送来,沈蜷蜷只停步看了两秒,便背着被子卷去了自己办公室。
      沈蜷蜷摘掉棉帽,将满床放置的物品腾走,再展开被子卷。
      柳四斤不但给他卷了被子,还有一个小枕头和一张薄绒毯。他铺好绒毯和被子,跳下床打量,觉得很满意。
      现在也没什么事好干,他干脆爬上床躺着,抱过自己的断臂布偶小熊,和它说着话。
      “……你有没有到处乱跑?你脸皮不要太厚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墙上有个洞……”
      夜晚很快来临,屋子里没有灯,只有垃圾场的灯光从敞开的大门照进来,像是在地板中央铺了张雪白的长方形地毯。
      沈蜷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黑夜和安静让他渐渐不安,孤单和害怕在心头迅速蔓延。
      ……我想回去了。
      对,回去。
      现在已经下班了,不要在办公室了,我马上就要回去。
      沈蜷蜷翻身下了床,但刚走到门口,又想起王柱生他哥,想起他说要用那生锈的铁棒将自己捅个对穿。
      沈蜷蜷低头看自己胸膛,想象那里要是多了个洞会是怎样。左右思量一番后,还是垂着头退进屋,慢慢爬回了床上。
      他来时的雄心壮志和兴奋已经消失殆尽,满心都是惶恐和孤单,忍不住缩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
      哭了一会儿又四处摸索,找到小熊抱在怀里再继续。
      沈蜷蜷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直到被响亮的动静惊醒。
      他第一反应是王柱生他哥在拍门,唬得瞬间坐了起来,接着才发现他没在宿舍,而是在垃圾场办公室里。
      天上划过一道道闪电,雷鸣四起。铁皮屋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一直敞着的房门有风灌入,还带着细细凉凉的水雾。
      沈蜷蜷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去了门口,在看清外面的景象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路灯光照下,空中有成片的水线,如同密密麻麻的银丝从天空往下倾落,在地面形成一汪汪的水潭,反出细碎的光。
      雨!
      这是雨呀!
      管理给他们说过,他们福利院位于云巅边缘,所以天上下雨时,福利院是见不着雨的,只有再往外走出一段才行。
      沈蜷蜷打记事起就生活在福利院,也只在垃圾场见过一次雨。那次他和其他小孩在垃圾场里狂奔大叫,转着圈伸手接雨,伸出舌头去舔,一个个淋成快乐的落汤鸡。
      这事被他在宿舍里讲了很多天,从雨的形状到雨的味道和雨的颜色。某一天全班看动画片,他倏地站起来,指着电视激动大叫:“我见过雨的,就是这样,比这个还要多,很多很多。”
      管理在一旁问:“哟?你是在哪儿见过的?”
      他无限骄傲地挺起胸脯:“垃圾场!我去垃圾场工作时见到的!”
      沈蜷蜷那次虽然进了惩罚室,但觉得一切都值得。现在很冷,他不敢冲出去淋雨,只坐回床上裹着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外的天空。
      沈蜷蜷喜欢下雨,但雨点敲击铁皮屋的动静太大,还是令他有些不安,频频抬头看屋顶。那不时响起的剧烈雷鸣也很吓人,便抓过旁边的棉帽戴上,盖住两只耳朵,又系好围巾,让小熊挨着他坐。
      沈蜷蜷捏着垂在胸前的柔软布料,想着这些雨是从云巅落下来的吧。
      那哥哥现在肯定也在看雨,吃着黑团团,坐在他们云巅福利院的大窗户上。
      哥哥还会来的,会将他接回福利院,会将王柱生他哥按在地上:“你再打沈蜷蜷的话,我就用铁棒将你捅一二三一二三个对穿!”
      沈蜷蜷设想着那一幕,眼睛灼灼发亮,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已经忘记这个哥哥的由来,只觉得真的会有那么一名少年,会把欺负他的人都打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再捡起棉帽给他戴好。
      “……哥哥。”沈蜷蜷喃喃着。
      。
      褚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空屋子内,身下是一张单人床。对面整面墙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来来去去。
      他从未见过这个地方,坐在床上思索了会儿,一些记忆片段才陆续冲入脑海。
      情况不明的父亲,雷暴雨里的玉米地,晃动的手电筒,奔跑的自己和母亲……
      褚涯倏地坐直身。
      他背着母亲在雨地里跌跌撞撞,然后就遇到了顾麟。可现在为什么在这儿?这是医院吗?母亲和顾麟呢?
      褚涯来不及想太多,翻身下床去开门,想找个人问问。但门被锁住了,他在门缝处摸索,发现这门并不是能用外力强行打开的普通门扇。
      褚涯去拍打玻璃,冲着走廊里经过的人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却置若罔闻。他心急如焚地踢踹玻璃墙,但就算他是分化期哨兵,那玻璃墙也没有半分裂痕。
      褚涯折腾了好一阵,逐渐冷静下来,也清楚了一个事实。
      这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这是牢狱。
      他被囚禁了。
      褚涯从小接受褚诚煜的教导和军校训练,在发现情况不对后,便站在玻璃墙前闭上眼,脑中快速进行着分析。
      自己现在被囚禁,那母亲和顾麟很可能也被关着。希望是因为顾麟没法带着两人逃走,所以只带走了母亲。
      之前看见的那些屋子里的人是谁?晨星军的高级军官自己都认识,这些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两个小孩……
      褚涯突然觉得那两个扑在玻璃窗上冲他大喊的小孩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房门发出轻响,褚涯倏地看过去,两名身着莫尔纳政府军军装的士兵走了进来。
      他还穿着被雨水湿透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不动声色地摸了下后腰,发现匕首还没有被搜走。
      “有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名士兵抬起枪管指了下门口。
      褚涯开口,声音嘶哑:“谁要见我?”